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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5 (四)

本日開放時間 09:00-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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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隨想」姻緣到忍苦「生活」—白恐受難遺孀郭淑姿十年日記

郭淑姿(1925~2004),臺南人,白色恐怖受難者葉盛吉(1923~1950)的妻子。留有日記4本和筆記雜錄2件,記錄年代自1944年至1953年,約10年時間,收存於〈葉盛吉文書〉之中,2020年由中研院臺史所計畫團隊完成解讀,與國家人權館共同出版。日記內容記載郭淑姿自臺南第二高等女學校畢業後,參加升學考試,進而就業、結婚,未久面臨夫婿葉盛吉被逮捕、槍決,其在悲痛中竭力撫養愛子光毅之生活與心情記錄。是一部迄今罕見的政治受難者未亡人之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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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地名與古地圖

撰文:中研院臺灣史研究所 翁佳音 助研究員

(一)

還沒講如何透過古地圖、舊地名瞭解臺灣早期史之前,我先講一個插曲。最近報紙與電視報導說:瑞典有自稱是荷治時期臺灣末代長官揆一(Ferderik Coyett)後代的人,來我國找鄭成功的後代,表示感謝當年之恩。這有一點麻煩,瑞典方面提供的揆一生死年代,與我們這邊文獻所記載的資料,還是有點兜不攏。此外,各位如果到臺南安平古堡,可以看到展覽館內有鄭成功與揆一的雕像。不簡單,連揆一的雕像都能製作出來。有些寫荷蘭時代的歷史書,會附有幅臺灣長官揆一之圖像。以前,我總是覺得此圖很眼熟,最近為了要解答這個揆一與鄭成功後代相會的問題,稍微用心查了一下文獻,居然發現我們所謂的揆一圖像或雕像,不是揆一本人,而是判決揆一流放、死刑的人。他是巴達維亞城總督馬特塞克(Joan Maetsuycker,1653~1678)。沒有想到三、四百年後,我們把判揆一極刑的人當成揆一,並做成雕像,又放在安平古堡內,你說奇怪不奇怪。

其實,奇怪還不僅只這個。最近這幾年,我們好像很喜歡談荷蘭、西班牙有關臺灣的歷史與地圖;也常常說臺灣是美麗之島,是Formosa、福爾摩沙,是十六世紀葡萄牙人經過臺灣海峽時,驚嘆臺灣本島之美而喊出這個名字。可是,如果你仔細去調查文獻,會發現原來葡萄牙人一開始所叫喊的Formosa,幾乎不是指臺灣本島!你如果仔細閱讀中外文獻與檔案,會發現,臺灣早期歷史,有些部分是學者們用推論的,推論後就把它當成是真的。

一開頭就各位講這兩個奇怪的事,只是要說:臺灣早期歷史尚有一些地方還不是很清楚,必須要再做進一步的確證與研究。迄今,有關臺灣的外國文獻翻譯,或者是最近的研究,仍難免有不少地方不是很妥當,讓我常常有「盡信書,不如無書」之嘆。常常有人問我,你們荷蘭時代的專家,何時才會把《熱蘭遮城日誌》或荷蘭東印度公司檔案翻譯完成?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也許二、三十年。問題不在檔案數量(其實沒外傳那麼多),而是如何正確掌握檔案內容。這個時候,若有真的很想研究 16,17世紀歷史的人該怎麼辦?年輕朋友或許可以等,其他的人恐怕沒辦法期待專家,只能自己來。如果你對早期歷史有興趣,我建議可在文獻、檔案之外,還可從舊地名、或舊地圖開始著手。

(二)

舊地名可以說是祖先用腳寫的歷史材料。我們的原住民與漢人祖先,絕大部分是不識字的人,他們只會拿粗重鋤頭之類,不會拿筆,沒有辦法留下文字記錄,但幸虧他們用腳,替我們寫下歷史資料。就像早期漢人要進入臺南臺江內海,發現這地方的兩排沙汕很像鹿的角,所以就叫鹿耳門。又看到附近長滿茄藤(紅樹林)的地方,就叫茄藤港(Katiakang)。漢人祖先來到臺灣後,有時候常常不管原住民祖先本來怎麼叫這個地方,就像西班牙人到中、南美洲時,那裡的原住民本來也有自己的叫法,可是西班牙人卻硬要叫「千里達」、「聖薩爾瓦多」,或「多明尼加」,漢人也會強暴式地為臺灣各地命名,像前面提到的鹿耳門、茄藤港,赤崁也一樣。漢人的祖先來到臺灣後會用他熟習的語言命名所到過或居住之地,像漳泉語系會對姓張的人在一塊埔地蓋了一間房子叫「張厝」,客家語系對當地有三座房子,會叫做「三座屋」。總之,古人對所居住的土地,有一套命名的概念,與自然、人文環境,以及產業會有一定程度的關連,我們如果透過舊地名的研究,縱然在缺少文獻輔證下,還是可一定程度上想像還原這個地區的生態原來情況,以及臺灣人祖先如何篳路藍縷,以啟山林。

現在回到一個大問題:臺灣地名的起源。通常我們會認為「臺灣(或台窩灣)」這個地名是來自原住民的語言。可是,當時荷蘭人的地圖,「臺灣(Teijouan)」的地名通常標記在海上,「臺灣」如果是原住民的番社的話,那豈不是四百年前原住民番社是建在海上?其實,如果我們好好看一下文獻,就可以發現:1622年荷蘭人司令官來臺灣調查是否有適合港口時,他們是從舊安平港一帶進入臺江內海,看到一個很大的海灣,當地人告訴他們這裡叫做「grote baai大灣」。這裡所說的當地人,恐怕不是原住民,而是當時福建漳州與泉州一帶的走私商人、海盜或漁民。

由於明代限制國內人民往海外貿易,所以福建、廣東一帶的販洋商人只好另外尋找走私基地,與其他國家或地區人民交易,臺灣島是個很適合地方之一。16,17世紀時,這些不合法的交易,常會遭到明朝官方追捕,閩粵的商人或海盜往往會跑到「魍港」、「大員」與「北港」來,因為這裡有很多沙汕,當官方追到這裡,不敢深入,只能望海興嘆。例如,「嘉靖四十二(1563)年,流寇林道乾擾亂沿海,督都俞大猷征之,追及澎湖,道乾遁入北港。大猷偵知港道紆迴,水淺沙膠,不敢偪迫」,因此當時著名海盜潮州人林道乾、林鳳,都在這些地方成功脫身。大約1603年前後,另外一個追殺倭寇聞名的「民族英雄」沈有容,也追倭寇追到鹿耳門來,當時與他同行的,有一位福州連江人陳第,寫了一篇〈東番記〉,說:「東番(臺灣)夷人(原住民)不知所自始,居彭湖外洋海島中;起魍港、加老灣,歷大員、蟯港、打狗嶼、小淡水;雙溪口、加哩林、沙巴里、大幫坑,皆其居也。斷續凡千餘里,種類甚蕃」。

陳第所說的臺灣地理資訊,並不是他自己親身所做的「田野調查」,而是沈有容在追殺倭寇之前,就已經派人來臺灣蒐集情報,陳第把這些情報寫成文章。各位只要好好看當時編寫的《閩海贈言》一書,就可知道我的說法沒錯。文中提到的「魍港…大幫坑」等十個臺灣地名,既然分佈於「斷續凡千餘里」,就表示這十個地名不只是臺灣南部一帶。我曾經證明「沙巴里」、「大幫坑」就是指臺北淡水、大坌坑一帶,這裡不再多說,我要告訴各位的是:在荷蘭人還沒到臺灣以前,就有一定數量的漢人「偷偷」在臺灣各地活動,因此才有這些「漢式」地名。這些「違法」到海外走私交易的漢人,在中文文獻裡常常被污名化為「倭寇」,這是學術界大部分學者的共識。講到這裡,我很喜歡開玩笑,我們讀中國史上的民族英雄俞大猷、沈有容追殺倭寇、小日本人,殺得不亦樂乎,你會不會拍手叫好?如果是,我建議你稍微冷靜一下。清代方志往往說:「顏思齊…引倭屯聚於臺,鄭芝龍附之,始有居民」,也就是說海盜顏思齊、鄭之龍,他們帶領著倭來臺灣住下來,臺灣才開始有「人」。講了老半天,臺灣人有不少是「倭寇」或「小日本人」的後代喔。如果故事再往下說,你也可以發現,荷蘭人來的時候,是跟「倭」借地。荷蘭人說只要借一張牛皮大的地就好,但荷蘭人卻將牛皮剪成線,用線把今天台南縣市部分圍起來,等「倭」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這些笨「倭」,不是原住民,而是漢人臺灣人的祖先。歷史真有趣,不是嗎?

(三)

正因為荷蘭人還沒來臺灣之前,臺灣除了原住民之外,還有一些「倭寇」在這裡進行捕魚、走私交易,有些「倭寇」甚至住下來。荷蘭人進入臺南臺江內海一帶所遇到的「當地人」,當然就是這些漢人「倭寇」。事實上,在荷蘭資料中,有關臺灣的地理或地名資訊,相當大的比例,是由這些人所提供。除了上面所說的「臺灣(或作大員、大灣、大圓)」是例子之外,像最近幾年出版的《熱蘭遮城日誌》中,你可以看到地名如:加老灣Calewan、鹿耳門Lakkimuij、茅港尾 Hmkanboy、猴樹港Cautsiukang、布袋港Potekang、茄藤頭Katiatau。這些地點多在臺南、嘉義一帶,是非常有名的漁商之港,地名的命名與原住民的稱呼關係不大;與十六世紀以來中國福建漳泉一帶討海人的命名習慣有關。

有些人說:臺北「雞籠(基隆)」的地名,是來自於原住民語言,是取自「凱達格蘭Ketageran」族前後兩字Ke-ran。我無法同意這樣的說法。「雞籠」這個名稱在臺灣至少有兩個以上,例如苗栗有「雞籠山」,淡水也有「小雞籠」。中國浙江省以南的沿海地方,雞籠地名也一堆。我認為「雞籠」地名的由來,是來自於剛剛所說的漳泉行船人,他們會用地理特徵來命名。臺灣西部有很多地名是來自平埔族,我也不否認這點,例如:諸羅山(Tirrosen)、打猫(Davoha,嘉義民雄,後來被誤寫成「打貓」)、半線(Pasoa,彰化)。然而,西部原住民的語言有很多都消失了,太過強調臺灣地名的平埔族起源,恐怕死無對證,而且也不一定對。例如,台南西拉雅族的麻豆、蕭壠、新港社,不少研究者都說社名是原住民語,可是,我告訴各位,這不一定對。荷蘭文獻寫得很清楚,麻豆社又名「Toukapta肚嘎不打」;新港社,又名「Tagloulou打赫魯魯」;蕭壠社,又名 「Touamimigh肚阿咪咪喝」。「肚嘎不打」、「打赫魯魯」根本不像漢語;「肚阿咪咪喝」,照西拉雅語的意思,是;在北邊的聚落。所以,顯然「麻豆」、「新港」等,應該是漢語,後者才是原住民語。

同樣,前面所講陳第文中的「打狗嶼」,是今天的高雄市,好久以來也被認為是原住民的地名。然而,從荷蘭等外國所繪製的古地圖,或文獻,「打狗」大概都被拼寫成 Tancoia等等,再怎麼唸,都不像「Ta-kao」。如果你對外國文獻有研究,你會發現當時歐洲人的臺灣地名拼寫,通常是聽什麼音就拼什麼音,荷蘭語的Tancoia,要唸成:Tân-kó‧-á,有一點類似「銅鼓仔」,意即「響鼓聲」。所以,清代人解釋「打狗」又名「打鼓」,意即海水拍打海岸所產生的聲音,反而可能更貼近事實了。陳第是福州人,他所記的「打狗」之「狗」字,如果用文言音來念,也與「鼓」同音。各位如果再看看漳泉一帶,是有類似「銅雷」、「銅鼓」的地名,以及想到打狗(高雄),是當時漳泉人行船要往菲律賓貿易的中途站,那麼,我們會比較同意「打狗」是漢人祖先的命名。畢竟,把「打狗」說是高雄一帶原住民的稱呼,幾乎沒有證據,想像成分濃。

總說一句,如果我們知道地名的正確意義,就可以知道這個地方早期的歷史梗概。早期地圖或文獻資料出現了地名,也代表那地名在早期有其重要性,而且也外界有所交涉,不然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文獻或地圖上。

(四)

接下來告訴各位如何著手欣賞古地圖與圖上的古地名。首先要強調的是,我們看古地圖,最好不要用現代地理學的正確性去看,不然,無法看出古地圖所隱藏的「歷史密碼」。古地圖與現代的地圖不一樣,現代的地圖注重科學性與統一性(像圖的上方為北方),可是古代的地圖,通常是一種描繪性的,而且是藝術性的。研究臺灣早期歷史,除了透過上述的舊地名外,還可以透過歐洲人所畫的古地圖,清代地圖也可以。像臺灣博物館有一幅康熙年間繪製的臺灣古地圖,應該是臺灣最早的一幅中國式地圖。如果好好研究的話,可以知道她反映了十七、八世紀的臺灣社會生活,以及產業狀況。例如,哪裡有水牛,哪裡有水鹿、梅花鹿,甚至是馬場,他都畫在圖上。不過,我稍微提醒一下,圖上的圖像,也許必須要小心解釋。像康熙古地圖上,有很多畫有土角厝(土牆茅草頂的房子),旁邊有人光著身子在走動,或駕牛車。不少人認為那些人草厝是原住民的房子,人是原住民。我保留這樣的解釋。畢竟,我小時候還看到不少房子也是土角厝,農人也是光著上半身駕牛車。

如果對歐洲人所繪製的臺灣古地圖有興趣的人,我會建議他不妨花點錢去買南天書局的《先民的足跡—古地圖話臺灣滄桑史》,以及漢聲雜誌社出版、冉福立(K. Zandvliet)與江樹生撰寫的《十七世紀荷蘭人繪製的臺灣老地圖(上、下冊)》。買來之後,不要擱放著,有空就拿來「賞玩」一番。南天那一本,你可以不用理會文字說明部分,因為文字與圖配合的不是很好,但圖色彩蠻漂亮、圖上文字也蠻清晰。也提醒各位,世界這麼大,能夠在地圖上出現的地名,通常是很熱鬧、或有特色的地方,才有可能被標示下來。就像該書108-109頁,Van der Aa所畫的臺灣圖,連今天算是不太有名的彰化小鎮二林(Grim),都標在十七、八世紀所出版的世界地圖集上了;二林的更北邊,有「Locken bay」,時間的關係,這裡沒辦法詳細告訴各位我的考證,簡單的說,這是指苗栗中港或後龍一帶的港口。92-93頁,Van Keulen所畫的「中國閩粵沿海與臺灣島圖」,臺灣本島的地名、聚落與道路,相當精采,一、兩個小時講不完;臺北艋舺(萬華)一帶,地圖標示成「交易之地(Handelplaats)」,可見艋舺商業傳統相當古老,不是從清代開始。128-129頁,Van Braam所畫的「臺灣島圖」,等一下會說明,但你看,他把今天屬於日本沖繩縣的「八重山、宮古島(Eylanden Dos Reys Magos)」,畫在宜蘭蘇澳(Bay van St Laurens)旁邊…,你也許會說那地圖緯度不對,很多地方太象形,不正確。我告訴各位,與其東罵西罵,不如仔細去欣賞它,爲什麼它會這樣標示,這是古地圖欣賞的精彩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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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
(原件藏於荷蘭海牙國家檔案館)

漢聲雜誌社那一本,上冊第16-17頁為一幅1625年畫的「臺灣(北港)圖」【圖一】北方的頭部很大(大頭臺灣圖!),北部東北角被標示成「caep de hoope好望角」,西北部則有綠色角(de groene houck)或灰色角(de grauwe houck),各位可以去對對看,這幾個峽角是今天的哪裡,是否有「希望」與灰綠的特色。台北縣的富貴角,「富貴」就是來自荷蘭文「houck / hoek」。大頭臺灣圖的淡水河北端突出處,標記著「de houck met de vlecken」,曾被翻譯成「有斑點的峽角」,峽角怎麼會有斑點呢?如果你去查荷蘭語字典,會發現,原來vlek(複數vlekken)還有另一個意思:「聚落」。原來地名是:「有很多村落的峽角」,也就是說,是淡水河進來,一進來就可以看到有很多村落的峽角。所以呢,各位在欣賞與研究歐洲人所畫的臺灣古地圖時,發現有怪怪的翻譯,不妨就去查一下字典,搞不好會有新發現。頁38-39,1636年J. Vingboons所畫臺灣圖,打狗一帶的海灣,記有「生意人之島」,如果你用心去考訂,你也會發現,生意人之島就是今天高雄市內,顯然,高雄市原來不完全只是一個漁村。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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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
(原件藏於荷蘭海牙國家檔案館)

因時間關係,這裡我選擇兩張荷蘭時代的古地圖來向各位說明,一張是局部圖,一張是臺灣全圖。這張黑漆漆的地圖【圖二】,是講1644年台南地區的耕地圖(「赤崁耕地圖」),圖上左邊(北方)這條溪是「鹽水溪」,在今天台南縣內;右邊(南方)的溪是「三老爺宮溪」與「二層行溪」,也就是今天臺南與高雄交界的二仁溪。荷蘭時代台南地區被大量開墾,土測量師會畫地籍圖標示地目與地主,所以,你可看到圖上有墨綠色一塊一塊的。圖上左上方畫有一個潭,潭上有水鳥、水鴨,這是有名臺南永康一帶的「鯽魚潭」,今天雖已消失,但從荷蘭、明鄭到清初,這潭可是盛產魚蝦之地,清代詩人常會吟詠此潭,並說只要鯽魚潭的稅收正常,臺灣府的財政大概就沒有問題了。潭附近的別墅,大概是荷蘭長官的別墅,後來的開元寺,圖上還有產業道路等等。此圖我日後會更詳細寫論文,這裡,我把赤崁耕地於 1650年所登錄的田園甲數【圖三】,抄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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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三】
(原件藏於荷蘭海牙國家檔案館)

morgen
8 1/2 in Amsterdams Polder ofte Orakan 下寮港?蚵寮港?(臺南永康)
2 Delfts Polder ofte Leijseijkoeijen = Leiseinhoin 二層行
31 Hoorns Polders ofte Tonglouw 中樓仔
52 Enckhuÿsens Polder ofte Lockauw 瀨口
108 Soncks Polder ofte Tampoasiam 桶盤棧
  Nuijts Polder ofte Sijsijnnangh  
72 Putmans Polder ofte Cekankon 上港崗
8 1/2 Van der Burch Polder ofte Tongsoija 中洲仔
  Traudenius Polder ofte Tiokankon 中港崗
  Lemaires Polder ofte Siamsiamticke 三舍甲?
  Rotterdams Polder ofte Hoenjouwa 香洋仔
299 Middelburchs Polder ofte Scholsiackhou(Schoesiakhou?) 舊社口。
  De Wits Polder ofte Kaptwahoij 角帶圍(Kak-toàh-uî)
  Koeckebackers Polder ofte Heijsouga 喜樹仔
52 Bessuyden de Versche revier offte  

表上開頭的「morgen(摩亨)」,等於一甲。「摩亨」,等於英文的morning,也就是說一個早上可以耕種的面積。有人講說「甲」是荷蘭語,不對,荷蘭文獻已經很清楚記載說這是臺灣人(漢人)自己的話。「polder」是水田,荷蘭文獻很好玩,他在這個表中會用一個「ofte」,意思是「又名」。例如,Amsterdam水田,又名Orakan,大概就是「下寮港」或「蚵寮港」的對譯音,應該在臺南縣永康。「德爾芙Delft水田」又名「二層行」;此外還有「桶盤棧」、「香洋」與「角帶圍」等等。這些舊地名,老臺南人耳熟能詳,我們也可由此看出:當時荷蘭人的地名登記,還是採用雙語系統,一邊是荷蘭文地名,另一邊則是漢人臺灣人的地名稱呼;另一方面,也可知道臺南歸仁、關廟鄉一帶,早在明鄭時代以前,就已經開發了。

表中的 Siamsiamticke,如果是「三舍甲(Samsiacka)」的誤寫的話,那就很有趣了。荷蘭時代有一個著名的大地主,叫「大頭仔三舍」,鄭成功攻打臺灣前後,三舍不只被荷蘭人懷疑,還被鄭成功所殺,財產沒收。因臺灣政權更迭而犧牲,古已有之。

另外一張圖【圖四】,是很多人很喜歡用,也常見。本圖可以說是相當全面性反應荷蘭時代臺灣的史地,原本附在十八世紀初出版的F. Valentijn之《新舊東印度公司誌》書中,另有不算短的文字說明,甘為霖(W. Campbell)牧師所編註的《荷蘭統治下的台灣》有英譯文,但很少人互相參照閱讀。由於時間的關係,我把圖上的文字抄譯出來當附錄,提供給各位參考。如果這裡的附圖文字不清楚,我建議各位可拿上面提到的南天書局出版之地圖書(頁128-129),兩者一併參照玩賞,一定可以在這張圖上看到很多我們忽略的歷史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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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四】
(原件藏於荷蘭海牙國家檔案館)

末尾,我想說的是,圖上彰化二林(Gierim)旁邊有一條文字,翻譯成中文是:「此處有許多船停泊處」,可見彰化縣二林在以前也是臺灣、中國重要的對渡口岸。下方有「農夫穀倉」,地點大約在臺南將軍鄉一帶。施琅打敗明鄭後,接收廣大土地,在將軍鄉也設有公館收租穀。東部有海鷗嶼,大概在屏東縣滿州鄉出風鼻一帶,海鳥好像三、四百年來很喜歡盤旋那裡。三、四百年來,臺灣歷史有變與不變之處,一紙古地圖,或眾多的舊地名,會耐心地告訴我們。

李明珠等編(民95)。臺灣史十一講。台北市:國立歷史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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